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30周年祭

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30周年祭

作者：刘倩玮

来源：《绿色中国》2017年第05期

1987年5月6日，一场震惊世界的浩劫降临到大兴安岭，在狂风的呼啸声中，一条条残暴的“火龙”无情地吞噬着森林和城市。顷刻间，浓烟遮天蔽日，神州北极烈焰腾腾……这场由清林作业人员违规使用割灌机致使漏油跑火和进林人员将未彻底熄灭的烟头扔在草地上引燃的火点为源头引发的大火整整燃烧了28天，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剩下满目疮痍和无尽悲凉。

光阴荏苒，记忆永存。在“5·6”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30周年之际，记者来到了大兴安岭，重拾当年记忆，探寻过火地区的发展变化。 “天火”袭来 遍地焦土

“真是太可怕了！大团大团的火焰被八级强风携卷上天，狠狠地向四周砸去，瞬间一片火海。”回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现任黑龙江省漠河县森林消防大队副队长的李东仍心有余悸，“当时我才16岁，那火就像长了翅膀，从山里一下‘飞’到了我们县城，鹌鹑蛋大的石子儿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焦烟味，大火吞噬林木发出的‘呼隆’巨响和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眼瞅着家被烧没，这种切身之痛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这个从业二十多年，身处防火第一线的东北大汉讲着讲着红了眼眶。

李东是幸运的，当时的漠河县第一小学正在新修校舍，挖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地基，他们姐弟三人在母亲的保护下躲进了此处，这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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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以此避险成功的还有现任漠河县副县长的王立才一家，大火袭来时，王立才的母亲带着他跳进了邻居为盖新房挖出的地基坑中。“我们跳进去后，刚把身子低下去，火就从头上掠了过去。一个火苗落在我的后颈上，那地方的皮瞬间就被烧掉了，真是钻心的疼啊！”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王立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烧毁漠河县城后，继续向东“飞跃”而去。那晚姚占军正在街上溜达，突然听到大喇叭喊林区职工去单位集合，上山打火。当时还是图强林场职工的他抄起铁锹，拿上皮袄就往山上赶，“刚走没一会儿，大喇叭又通知不上山了，要紧急疏散。”现任漠河县县长的姚占军回忆道，“我父母和弟弟妹妹都还在家，我得赶紧回去。”于是他撒腿就往家里跑，叫醒了熟睡中的家人们。

起初他的母亲还并不担心，认为林区的火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不用害怕。“以防万一，我的父亲决定出去看看情况，当他看到西边半边天都烧红时，立马往手推车上扔了袋米和面，带着我们一家朝阿木尔河奔去。”

阿木尔河河岸平缓，河水冰凉，都是沙滩，没有可燃物。当大火烧到图强时，数千群众逃到这里，躲过了残暴的火魔。为了感谢这条河的救命之恩，当地人亲切地称它为“母亲河”。 姚占军激动地告诉记者，他至今仍忘不了当时逃难的场景，“整个图强，被烧得荡然无存，孩子哭、老婆叫，一片混乱。我们一家能死里逃生最要感谢的是我的父亲，是他的沉着和冷静让我们一家既逃过了大火又解决了口粮问题。”

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图强后，大火并未停止它疯狂的“表演”，晚11时30分，两个火头从西、南两个方向“飞”入劲涛镇，仅一小时，劲涛镇就被大火吞噬，烧成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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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熔城时，林业职工、森林警察、消防警察和人民解放军等众人被紧急动员起来与大火进行殊死搏斗，现任古莲林场书记的张春国就是其中的一员，当时他年仅21岁，回想起那段昼夜奋战，拼死扑火的经历，张春国不断感慨着“太可怕”，“当大自然展现它巨大的威力时，人类在它面前真的是太渺小了。我亲眼目睹了两个火球相撞的场景，火花四溅，声音巨大，非常恐怖！当时的灭火工具根本无法阻挡大火的蔓延，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狂风卷起一个个火球，‘呼吼’着四处飞窜。”

5月8号，也就是火烧县城的第二天早晨，当李东爬出地基坑，去寻找在“火线”上打火，生死未卜的父亲时，看到的是一片黑色，树是黑的，草是黑的，路是黑的……到处是残垣断壁，目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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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散的亲人拼命地呼喊寻找着对方，对所有活下来的人来说，“家里人还好吗？”是彼此间最真挚的问候。“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庆幸，找到吃的后都互相分享，毫无保留。在那种环境里，人们之间的关怀显得特别温暖。”李东面带微笑地说。

5月25日，林区下起了雨，明火慢慢被浇灭。6月2日，雨水继续降临在大兴安岭的大部分地区，残火、余火彻底被消灭，这场持续28天的大火终于结束了。

如今，伫立在“五·六火灾起火点”的石碑前，四周曾经茂密的原始森林已在30年前的那场“天火”中化为灰烬，石碑上鲜红的大字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整整28天，烧得满目疮痍，百业俱废。“当时的漠河遍地焦土，看不到一棵树，一片凄惨景象。”姚占军低沉地叹息道。

“5·6”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已过去30年，它带来的创伤正慢慢愈合，但留下的一组组带有血泪的数据切不能忘。在那场充满浓烟烈焰的“战争”中，大兴安岭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林地，101万公顷林木被烧毁，西林吉、图强、阿木尔3个林业局和育英、盘中、马林等9个林场相继被吞噬，致使5万余人无家可归，211人葬身火海，266人被烧伤，直接经济损失5亿余元，间接经济损失69.13亿元。 痛定思痛 浴火重生

30年后，漫步在漠河县城，当年的残垣断壁早已被一幢幢色彩鲜亮的欧式建筑所取代，在碧蓝的天空下，散发着异域风情。而离县城不远的大兴安岭山脉，樟子松树冠开始泛绿，山路两旁整齐排列的兴安落叶松也已碗口粗。“如今的漠河比之前不知道好多少倍，尤其是近十年，发展越来越快。平房变成了楼房，机场也正在扩建，人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幸福！”王立才高兴地说。

经过30年的休养生息，大兴安岭浴火重生了。与此同时，中国的森林防火事业也浴火重生了。

“5·6”大火后，森林防火被纳入国家突发公共事件应急体系和政府公共服务职能范畴，不仅国家加大了对森林防火的投入，地方领导也高度重视，纷纷成立了防火办。那场巨大的灾难敲响了中国森林防火的警钟，成为我国森林防火事业发展的分水岭和重大战略转折点，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目前，大兴安岭地区采用森林防火行政首长负责制度，并制定了森林防火地、县、乡、村四级目标管理责任制，实行量化考核，将森林防火工作纳入年终对各级干部考核的重要内容。同时，森林消防设施的配备和森林消防队伍的建设等方面也有了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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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30年前相比，现在的防火灭火能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没有专业的扑火队，仅有少量的护林队，防火硬件设施更是落后，铁锹、皮袄都算得上是好装备了。而如今，我们不仅有风力灭火机、水泵、水枪等专业灭火工具，还有瞭望塔、卫星监控、飞机巡护等作为支持，专业森林消防队伍也扩张到15支6345人，防火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防火办副主任赵晓刚欣慰地说。

据了解，目前大兴安岭地区现有瞭望塔326座、检查站145处、永久性机降点63处、直升飞机加油站3处、吊桶取水池116处、航空护林机场3处、移动航站1个；各类防火专用车辆1545混合台；防火通讯设备3988台（套）；各种扑火机具34000件（套）；设防火物资储备库15个。

同时建成了由程控电话、视频网络组成的有线通信网，以及短波、超短波、卫星电话、公众移动网络组成的无线通信网，形成了覆盖全区的三级防火通信网络。在全区建设了13个森林火险因子采集站、51个森林火险因子监测站，定时发布森林火险和气象预报信息，及时启动预警响应机制。

并综合运用卫星遥感、飞机观察、高山瞭望和地面巡护“四位一体”监测手段，确保火险早预警、火情早发现、火灾早处置。同时，积极应用卫星遥感技术、地理信息技术、卫星定位跟踪技术，加强火险因子动态管理系统建设，有效提升了森林防火通信指挥和火险因子的管控能力。

武警黑龙江省森林总队大兴安岭地区森林支队漠河大队队长韩明涛工作二十多年来参加过多次扑火救险行动，有着丰富的防火灭火经验。他说，为有效减少火灾带来的损失，每年高火险期，武警森林部队都会开进深山，靠前驻防。采取地空配合，多兵种联合作战，利用吊桶和化学等航空灭火作业手段，发挥空中优势，精准扑救；地面采取履带式森林消防车载队伍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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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灭火装备的方式快速开进，实现地空协同配合，以最有效的灭火手段，实现火灾早扑灭，确保小火不酿成大灾。

漠河大队13中队队长唐敏说，近年来，防火灭火设备不断更新，技术越来越先进，借助科技力量防火已成为森林防火的重要手段。火情发现快、人员出动快、火灾扑灭快，基本实现了森林火灾打早、打小、打了的目标。

“5？6”火灾后，大兴安岭地区的森林防火建设，经历从无到有、由弱到强逐步完善和提高的发展过程，森林防火基础设施设备建设已初步形成规模，森林防火综合保障能力得到明显提高。赵晓刚不禁感叹道：“现在对火情的监测已是天上地下全方位立体交叉，防火设施真可以说是‘鸟枪换炮’，扑救‘5·6’大火时要有这些就好了。”

走在漠河县城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吸烟的人。王立才告诉记者，这里的室外是不允许吸烟的。当年那场由人为原因引起的大火，彻底唤起了人们对防火的重视，痛定思痛，大兴安岭人顿时醒悟：防火关键要“防”住人。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坚持全民参与抓预防。在林农交错地带建立了农林联防机制，吸纳农民参与森林管护经营，并进行多层次、全方位的防火宣传，开展‘5.6’反思宣传警示教育活动，采取入户签约宣传、开辟防火专栏、手机短信、网络微信等多种方式开展宣传教育活动，时刻强化森林防火意识。‘护林防火，人人有责’的森防意识早已深入人心，人为火灾发生率明显降低。”赵晓刚强调说。

春秋两季气候高温、干燥，使大兴安岭林区成为森林火灾易发区和高发区，尤其是近年来，受全球气候变暖和“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干雷暴活动频繁，大范围雷击森林火灾集中爆发。

为避免人为原因带来火灾，每年进入高火险期，便会实行封山戒严，并加大防火宣传力度。“清明、五一、十一”等火险高危期，地县乡村级四级领导牵头分片负责，同时组织机关干部采取包村、包组、包路口、包山头地块、坟区的方式各负其责，坚决把住火源入山关、林内生产和农事用火关、火险隐患排查关。 家园复建 林海重现

历经浩劫，百废待兴。“5·6”火灾后，在海内外同胞和许多国际组织的大力支持下，受灾县镇开始了复建工作。“吃三睡五干十六”，即每天吃饭三小时，睡觉五小时，干活十六小时的工作口号响遍各处。“那时候无论多苦多累都没人抱怨，大家吃住一起，卸砖装水泥，每个人都充满干劲，只想着快点重建家园。”姚占军回忆道。正是这种工作精神，让大多数人在当年冬季来临之前回到了重建的家园，安全地度过了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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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0月，经过来自全国各地三万多援建大军两年多的艰苦奋战，一座座新城在废墟上拔地而起。灾后带着政府发放的灾民证投奔省内亲戚的李东一家也重新回到了家乡，多年后，子承父业，他也成为了一名林场扑火队员。

“作为‘防二代’，我很清楚地知道，防火工作既艰辛又危险，收入还不高。”李东坦诚他当时并不想继承父业。但参加了几次扑火行动后，他渐渐理解了父亲，并喜欢上了这份工作。1994年工作以来，只要有火情，无论大小，李东始终冲在扑火的第一线。手臂被火苗燎起水泡是常有的事，甚至有一次连头盔遮面罩都被烤化了，十分危险，但他丝毫没有恐惧感，仍旧玩命似地救火。“在防火救火中我体会到了保卫森林安全的神圣使命感，面对大火，我无所畏惧！”李东骄傲地说。

受灾县镇重建的同时，过火地区的森林资源恢复工作也迅速展开，通过采取人工更新、人工促进更新、天然更新、封山育林等措施，及时恢复了森林资源。尤其是1998年启动天保工程试点到2011年天保工程二期实施以来，大兴安岭林区通过大幅调减木材产量、贯彻落实停止商业性采伐政策和严控资源消耗，实现了停得下、稳得住、不反弹的良好局面，使大兴安岭的森林资源得到有效保护。

以西林吉林业局为例，1987年至2007年，共人工植苗57231.47公顷，人工促进天然更新44980.23公顷，城镇绿化421513株，成活率达87.9%。2008年至2016年共完成人工造林1333.33公顷，补植补造13020公顷，中幼林90000公顷。

如今从空中俯瞰，曾经的“黑色森林”已被樟子松、落叶松、白桦树覆盖，呈现出林莽苍苍的壮美景象。

“大火烧毁的区域已生长出100多万公顷萌生林，现在大兴安岭地区的森林覆盖率已超过30年前，并呈现出持续增长态势。就拿我局来说，自1988年以来，我们不断地在种树，可以说当年烧了多少，我们就种了多少。经过近30年的发展，目前我局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92%。”图强林业局副局长贾士民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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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截止2016年末，大兴安岭全区森林面积由2010年的676.0万公顷增加到2016年的684.1万公顷，森林面积增加8.1万公顷，增长1.2%；森林蓄积由2010年的5.12亿立方米增加到2016年的5.82亿立方米，森林蓄积增加0.7亿立方米，增长13.68%；森林覆被率逐年递增，由2010年的80.95 %，增加到2016年的81.91%，增长了0.96个百分点。

同时，新增湿地面积72.32万公顷，新增各级各类自然保护区13个，珍稀濒危物种种群数量也得到恢复性增长，还相继发现烟腹毛脚燕、丑鸭、黑枕黄鹂、鹪鹩、小白鹭和斑头雁等新分布种。昔日“天边林海莽苍苍，棒打狍子瓢舀鱼”的美好景象又重现在人们眼前。 目前大兴安岭地区生态恢复状况良好，但森林的综合能力还未恢复到灾前水平。“经过30年，过火区域已经长出了大片的萌生林，但幼树、阔叶林居多，森林的生态和涵养水源等功能都还达不到火灾前的水平。”赵晓刚认为，“以现在的恢复情况来说，大兴安岭受灾林区至少还需要50—100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由砍到护 生态为先

位于祖国北部边陲的大兴安岭，素有“绿色宝库”的美誉。它像一条绿色的巨龙，静静地守护着祖国的北疆。

作为全国五大国有森工林区之一，它每年仅制氧纳碳、涵养水源、吸收二氧化硫、滞尘和杀菌等生态服务价值就达1940亿元，是国家生态安全重要保障区、生态功能区和木材资源战略储备基地，也是东北乃至华北平原的重要生态屏障。

2014年4月1日，大兴安岭林区全面停止商业性采伐，开启了生态恢复的新征程。数以万计的林区人放下斧头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保护生态的洪流之中，由“砍树人”变身“护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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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古莲林场管护员的高云龙就是其中的一员。接到禁伐通知时，高云龙正准备上山伐木。“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从事了一辈子伐木工作的高云龙一时难以接受，全面禁伐意味着他需要另谋出路，可从参加工作起就只与木头打交道的他，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在我困惑沮丧时，林场的领导找到了我，说为了生态恢复和建设，必须走这条路。”在当地林业局的安排下，高云龙转为了一名扑火队员，在防火任务艰巨时期随时待命。

在大兴安岭林区，像高云龙这样转向森林管护工作的职工还有一万七千多名。面对全面停伐后的实际状况，大兴安岭林区各林业局、林业企业不等不靠，积极推进职工就业安置工作，通过就地安置消化、开辟就业岗位、发展替代产业、实行劳务输出等措施，目前已将9978名需转岗职工实现转岗分流。对于“4050”就业困难人员全区累计开发10995个公益性岗位，岗位数量是2010年的5倍。

2013年，宫延华所在的古莲林场停产，变成了森林资源管护区，他也由伐木工转岗成了护林工。“我现在一天24小时住在管护站，主要进行防火、管护和野生动物保护等工作。宫延华告诉记者，“管护工作中最辛苦的当属徒步巡护。大兴安岭气候寒冷，年平均温度只有-1.9℃，冒着寒风上山，那种艰辛可想而知。”

深有同感的还有华正国。1987年10月，华正国来到漠河县防火办从事防火瞭望工作。以雪为令，雪化上山。每年三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他大概有七个月的时间都吃住在那片深山老林中，不仅要承受恶劣的天气环境，还要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

“为了监测火情，瞭望塔通常都处于深山中地势险峻的位置，没人、没水也没吃的。我每月都要下山去采购一次，补给些罐头、方便面、饼干等易于存放的食品，水则需要我骑摩托车到距离瞭望塔8公里外的小河中打来。不仅如此，有时我还得面对蜱虫、野兽、暴打雷等危险。”华正国边说边撸起衣袖，给我们看他被有剧毒的蜱虫叮咬，缝过三针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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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瞭望，华正国一干就是30年。“我是当年那场大火的亲历者，深知家园被大火摧毁的痛苦，为了这片山林的安全，为了所有大兴安岭人的安全，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华正国激动地诉说着他对这片山林和这份职业的热爱之情。

在大兴安岭林区，像他们这样不畏艰辛、默默守护山林的人还有很多。“放下斧头锯，扛起防火旗”，保卫山林安全成了他们最神圣的使命。 抓住机遇 绿色转型

绿色是大兴安岭的底色，也是大兴安岭的价值和潜力。大兴安岭林区全面停止商业性采伐，不仅使林区人的身份发生了转变，也使林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顺应新形势，在保护中寻求发展势在必行。

漠河位于大兴安岭山脉北麓，是中国最北、纬度最高的县份，独特的区位优势让这里拥有了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孕育出找北探源、界江览胜、冰雪体验等一系列旅游产品。以“中国北极”为品牌，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找“北”，实现了向“旅游名城”的华丽转身。 依托天然的资源禀赋、最北的地理位置、独特的地域文化，旅游业已成为了大兴安岭地区增收致富的聚宝盆，并带动了整个第三产业的发展。2012年至2016年，五年来全区累计接待旅游人数2151.47万人次，累计实现旅游收入204.83亿元。

“近年来大兴安岭地区大力发展生态旅游业、水经济、森林生态食品业、生物医药业等生态主导型产业，单纯依靠‘木头经济’的时代已经过去，多元化的发展体系正在形成。”大兴安岭地区阿木尔林业局局长鲁智勇欣喜地说。

全面禁伐切断了林区人主要的收入来源，自力更生、探索增收新途径正在林区大张旗鼓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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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河县纬度高，昼夜温差大，为食用菌的生长提供了优厚的自然条件。2014年禁伐后，西林吉林业局前哨林场积极鼓励林场职工，在不影响日常工作的前提下，养殖食用菌等增加收入。停伐后，由伐木工人转行为森林管护员的孙学水也加入了这个队伍。据他介绍，目前整个前哨林场共有一百多人从事食用菌养殖，去年他和妻子依靠养殖食用菌，成功增加收入5000余元，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同样因养殖食用菌类尝到甜头的还有高云龙。“以前没搞过这个，怕被忽悠，经过几轮沟通，我才终于下定决心。”抱着试试的态度，高云龙开始了木耳养殖，“头一年我没敢多养，只产了1600斤木耳。我托亲戚朋友帮我把它们卖到省外，最初还担心卖不出去，结果供不应求，挣了将近四万块钱，是我以前做伐木工时年收入的一倍，可把我乐坏了！”高云龙喜滋滋地说。

靠山吃山，大自然的赐予也成为大兴安岭人增加收入的另一途径。

阿木尔地区的野生蓝莓纯天然、无污染，含有丰富的花青素，营养价值很高。每年8月，是阿木尔野生蓝莓的采摘期，“我们这的野生蓝莓产量大，平均每年可采500吨。在这一个月中，老百姓靠采蓝莓，每天最少能挣四五百，身强力壮的劳力甚至每天能挣到1500元，收入相当可观。”大兴安岭阿木尔蓝莓庄园庄主田福河说，除此之外，夏秋季，老百姓还会上山采木耳、蘑菇、中草药等，贴补家用。

为鼓励职工依托大兴安岭地区的地缘优势大力发展种养殖业和绿色食品加工业，2015年以来，通过政府引导，示范引领、资金扶持等方式，大兴安岭全区累计发放扶持资金3000余万元，建成全民创业示范基地182个，其中蓝莓基地25个、食用菌基地94个、北药基地20个、特色养殖基地33个。并积极推动互联网+营销战略，全民创业电商产业园投入运营，建成县级电商产业园5个。全区电子商务交易额累计达到2.27亿元， 实现增加值5448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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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职工群众收入明显提高，林区企业职工岗位工资由2010年的818元/月提高到2016年的2466元/月，年收入近3万元，是2010年工资的3倍，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有效改善。

虽然全面停止商业性采伐以来，大兴安岭林区通过采取落实停伐政策、科学区划调整管护区、合理安置停伐富余人员、大力发展林下经济与生态旅游业等工作措施，实现了全区转型发展和绿富双赢的目标。但与地方相比，这里的基础设施建设仍相对滞后，林业职工收入水平尚且不高。

姚占军说，“早年间，伐木工人是我们当地人人羡慕的工作。那时收入靠砍树，以计件为主，还有高寒补贴等补助，工资高出其他行业两三倍。转型成护林工后，很多补助都没了，工资就按工龄算。这里气候寒冷，每年有7个月的取暖期，生活成本高，工资待遇低，林区人流失严重。”

如今，林场职工的收入主要来自国家天然林保护工程补助资金，姚占军希望国家能增加投入，在政策等方面给予适当支持，留住护林人，更好地守护这片林子，守卫祖国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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