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哲人说:人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因为有了思想,一个脆弱的生命从而变得强大。是的,我们拥有思想,这使得我们成为大自然万物之灵长,这的确是我们应该引以为豪的,但在我们骄傲于自己的强大之时,且不要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贪欲和脆弱。我空闲的时候盘点着自己从咿呀学语到追求人生理想的过程中,竟然惊悚地发现有许多不可预测和危险在伴我同行。
行走于险恶中,去热爱生命我曾经奔波于大漠戈壁中,曾经穿行于崇山峻岭中,一滴水,一块石头,就会改变我生命的轨迹;我曾经奔波于冷漠的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是一个微笑,给了我信心;我曾经在凄冷的雨夜里,在黑暗泥泞中孤独地挣扎着前行,是一双温暖的手,让我在无助中看到了希望。
感谢那些在困难时帮助我的人,感激那些在我危难之际挽救我生命的人们,那些予我有恩的人们,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那,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帮助过我。他们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把我从地上扶起,把我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又匆匆而去,他们的面容已在时光的磨砺中变得模糊,只有他们的事迹让我铭刻在心。
自由的心2006年2月底的一天,我和一个朋友去伊宁县喀什乡的一个村里办事。那时我从部队复员后,我没有正经的工作,经常去伊犁地区各地巴扎转悠,寻到合适的牛羊,宰了剥皮分肉赚差价.我那时是个屠夫。晚上就留宿在朋友的堂哥满仓家。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喝酒,席间我出去方便,走在院子里,一只约一岁半大的白色土种狗悄声无息地窜到我脚边,嗅着我的裤腿,我吓了一跳,随即大声呵斥,它委屈地叫了一声,怏怏地走开了。回到房子,满仓给我解释,这条狗不咬人,是邻居玉素甫送给家里孩子玩的,现在孩子们回了学校,这狗这么温顺,在这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别人的下酒菜。朋友笑道,那就把它带到城市里去,那里的情况正好和这相反。满仓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东西准备驱车返回伊宁市,朋友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说,把这狗就地解决算了。说完他递给我一把折刀:老规矩,狗皮归我,狗肉一人一半。满仓对此无异议,只是要求我到离家远一点的小树林里去执行。我牵着小白狗走出院门,向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走去,四下里一派寂寥,只有脚下的积雪被我踩的吱吱作响,小白狗安静而又温顺地跟着我,它丝毫不知道它的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
有些美,要贴近看来到小树林,我选择好一枝结实的树杈,点燃了一支烟,小白狗蹲在雪地上,两腿微微颤抖着,摇着尾巴,抬着头,呜呜地低声叫着望着我,此时,它若嘶咬着反抗,哪怕是龇龇牙,都能坚定我动手的决心。但是我看到了它眼睛里闪烁着的一种柔弱而又无助的光芒,那是一种类似于人类足以让铁石心肠为之心动的光芒。我又点了一支烟,蹲下身,注视着这条捏在我手心里命悬一线的小生命。我为自己的犹豫茫然不知所措。
最终我把小白狗又牵回了满仓家,朋友惊讶地看着我,我平静地告诉他,我不想吃狗肉,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小侄女。对于这种解释,朋友觉得不可理喻,他得神情仿佛在质问:牛肉、羊肉是不是也不应该吃。当然我不可能告诉他,我是在即将动手的那一刻,心软了。每个人在社会赋予的工作和生活中,不知不觉地产生的软弱,必须要用一个坚硬的外壳来伪装一下。
我把小白狗带回家,拴在院子里的果树下,小侄女上学去了,没人和它玩耍,它就孤独地叫唤,母亲听着心烦,把他送给邻居老张家,他们家里孩子多。下班后我经常看见快乐的孩子们和欢快的小白狗在小区的草坪上,林荫道里嬉笑奔跑。这都是在我一念之差中完成的。
两个月后老张家的一个小女孩跑来告诉我,小白狗丢了,说完闷闷不乐地走开了。一个弱小的生命消逝了,我在心里叹着气,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词句来宽慰失落的小女孩。这个必然的过程虽然被我推迟了一段时间,但一个人的努力是挡不住众多饕餮之徒的垂诞的。
花草也有情这事一晃,两年过去了。前几天,我和朋友在电话里谈事情,谈完后,他开着玩笑说,有时候人还不如一条狗呢,前年的那条小白狗,在外面流浪了两年,自个又回玉素甫家了。你说这狗,80公里路呢,两年呀,它咋找回去的?咳。。。
挂了电话,我惊喜之余,突然发现了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欣慰的颠覆性概念,这不仅是一种释然,一种解脱。常有的惯性思维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可是我今天终于看到奥特曼不打小怪兽了,因为他们两个和好了。80公里路,对于一条狗而言,不算太远,关键是在这条路上,它经历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人心,这条路才是最漫长的。一条绳索,一根棍子,一个想法,一个冲动,随时都可以阻断它回家的路。在这条路上,它经历了多少劫难,遇到了多少关卡,没人能够知道。以我自己的经历来揣测,它是用一种柔弱换取了许多人重新审视生命的思维,正是许多人的这种思维挽救了它的生命。
在一场无声的、长距离、长时间的思想接力中,小白狗安全回家了。我觉得它不需要向这些参加接力赛的人们感谢什么,相反,我们应该感谢它的存在,因为它在用它传奇般的经历拯救了我们心存数量极为珍贵的爱心和善良。在这条路上人心是相通的。
做产品,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