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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塔胡同和万松老人塔

2024-12-20 来源:化拓教育网

没有不会变的城市。建筑的生生死死,连居住其间的人都因为回迁拆迁搬迁而遗忘麻木,更何况你我,路人甲乙?

二友居没有了,满大街庆丰包子,统一的地砖,统一不包起来的椅子腿,统一摩擦出刺耳尖利的声音,在喧嚣的店铺此起彼伏;梅园也星罗棋布开到了东五环外,却香浓不再;历代帝王庙倒是开门了,新崭崭的建筑物上雕刻痕迹清浅粗糙,来自一个没有敬畏没有执着的时代;白塔寺门票涨价了,我站在山门外窥望,似乎 请了一尊金光闪烁的新造像,还开了茶室,没去过……对了,以前前殿里摆满了民间收集来的不盈半尺的小造像,如今都已经南迁到高大宏伟的新首博馆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砖塔胡同里有张恨水的故居,46年迁来北京的时候,稿费在作家中数一数二的张恨水买下的是赵登禹路上的一处大宅,谁知三年后江山易主动荡之秋,存在大中银行的10两黄金,悉数被经理卷走,根基动摇下,全家只好搬到了砖塔胡同西43号的一进四合院,一住16年直至去世。

搬到砖塔胡同的张恨水,内心似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郁郁,鸳鸯蝴蝶在新时代的风潮下再难翩翩,多年积蓄一场空不说,仅在作协任文化顾问的虚职竟渐趋贫病交加,和其他人在那些日子的亢奋不同,他的《黑巷行》多少有些逆流而文的意思:

“出我的家门,黑的走上门前大路,上闹市,又要穿过一条笔直长远的大胡同,胡同里是更黑,我扶手杖,手杖也扶着我。胡同里是土地,有些车辙和干坑,若没有手杖探索着,这路就不好走。在西头遥远地望着末头,一丛火光,遥知那是大街。可是面前漆黑,又加上几丛黑森森的大树。有些人家门前的街树,赛过王氏三槐,一排五六棵,挤上了胡同中心,添加阴森之气。“

忽而通途大道恣意驱驰,转眼黑街暗巷摸索难行,时代裹卷下的命运多舛,如今也只有在文字流传里一窥端倪。

补缀一点,这院房子由张恨水的后人在2001年出售给某饭店做员工宿舍,2004年拆除。后来我才想起自己知道这里是张恨水的故居后,几次路过砖塔胡同都没进去寻找,在这其间房子已经灰飞烟灭。

至于那胡同因而得名的砖塔,在被围起来整修的时候,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了它的名称——万松老人塔。

后来查资料,果然有来历——

万松老人本姓蔡,名行秀,河南洛阳人。15岁时在河北邢台的净土寺出家当了和尚,后来云游四方,在河北磁县的大明寺继承了雪岩满禅师所传的佛法,专攻禅学。以后又重返净土寺,建万松轩居其中,故自称“万松野老”,而世人则敬称其为“万松老人”。万松老人博学多才,精通佛学,讲经说法透彻警人。他来到燕京,其身处空门、志在天下的胸怀受到了当时金章宗的极大赞赏。后来元朝定都北京时,元世祖、重臣耶律楚材慕名而来,投身门下,参学三年,万松老人平时给世祖讲经说道,告诫他要以儒治国,以佛治心,切勿乱施暴政,祸国殃民。世祖深深地记住了这些话。每至闲来无事,万松老人常常席地而坐给世祖弹琴吟曲。三年后,世祖为了纪念这种师徒之情,将宫中承华殿的古筝和“悲风”乐谱赠给了万松老人。老人圆寂后,人们为他建了这座朴素别致的砖塔。紧靠砖塔北侧的街巷也随之而得名“砖塔胡同”。

后此塔渐渐无人问津,不知何年,有人倚塔造屋,外望如塔穿屋而出,再以后居住于此的人开起了酒食店。“豕肩挂塔檐,酒瓮环塔砌,刀砧钝,就塔砖砺,醉人倚而拍拍,歌呼漫骂,二百年不见香灯。”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有一个叫乐庵的游僧,从南方游历至京城,当他看到这处于酒食店中的万松老人塔时,顿时醒悟,于是便募捐将此塔买下,大加翻修后,长居此中守护砖塔。乐庵死后,砖塔便草荣其顶,破旧不堪。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奉敕按照原来的 规模重修。民国十六年(1927年)在塔的北侧开了一个小门,门檐上书“元万松老人塔”。

原来几度衰败,想几年前我看到它的时候,也是没落的日子,可是如今的修缮,又总是让人觉得担心,似乎重点不是维护而成了以旧换新,凭着一张照片就能复原一座宏伟的楼牌,不知道城市被赝品点缀,心情如何?

看李零先生十几年前的文章,批驳文化界上窜下跳的“假古董风”,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用最不费力的方式装点最廉价的审美需求。

其实我又何必执著于过去,为一点点改变无休止地哀叹?此刻我走在砖塔之下,路走了多远,人变了多少,年龄痴长,心境自然也大不相同……一个改变着的人,凭什么想要,留住过去?

而我和砖塔、世界的变化,又有哪个随得了一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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