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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爱和温暖,所以我们必须活着(荐书)

2024-12-20 来源:化拓教育网
李国文《桐花季节》

李国文编著的《桐花季节》是一本回忆性散文,作者用叙事性结构,讲故事口气,回忆了自己被下湘黔放边远山区劳动改造的心酸往事,及在那些暗淡的日子里给了自己帮助和温暖的善良两姐妹。书中以桐花为线索,在描绘桐花的花开花落中,穿插着对往事的回忆。


作者简介

李国文先生

李国文,一九三0年八月生于上海,一九四九年毕业于南京戏剧专科学校,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理事。代表作包括短篇小说《改选》《空谷幽兰》《月食》等,散文集《淡之美》《大雅村言》《楼外谈红》等。曾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等各类奖项。长篇小说《冬天里的春天》于一九八二年获首届茅盾文学奖。

李国文的很多作品都是以历史为题材,形成了鲜明的个人风格:神游千古,放眼时代,慷慨笑骂,笔耕学问,广泛得到好评。有评论家认为“他是当代学识、性情和见解统一最好的散文家之一,颇有法国作家蒙田之风。”

桐花

经典选读

在中国,把老婆称之谓屋里人的,并不仅限于这一带。但这里的屋里人,倒是我走遍天南海北,比较起来是最任劳任怨的妇女了。

冬季天短,还黑着天,就背篓上山去了,连捡烧柴,顺带把那些早就敛在树下的一堆堆桐子,捎回家来。然后趴在锅灶前吹火,被那涩柴熏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在忙碌一家人全天的饭食。

这种称呼,乍听起来,常常使人联想到屋里的柜子箱子,桌子椅子什么的。然而,我发现,越是不被人当人的这些人,也越是善良,越能体谅,而且具有绝不指望回报的同情心。

那时,作为一个被人所不齿的“分子”之类,日子是挺不好过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唾你一口。所以,能够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和那些最不起眼的蚁蝼之民,生活在一起。

有这些像物件一样无足轻重的“屋里人”,把你当人,当好人。尤其在那些“勇敢者”触了我的灵魂和皮肉之后,在那间黢黑的屋里,她,这个很少有话的莲莲,坐在灶坑后面,想找些什么说的,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翠翠在门口拌猪食,也就是那些水浮莲之类,往常她挺麻手利脚的,背冲着我,看不清她的脸,可她一刀一刀下死劲地剁着,我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心里想些什么。

可是当我转头一瞥,在灶里火光的映照下,莲莲那张当初肯定美丽过的脸上,一串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跌落下来,我顿时体会这山村女人的心地是多么温馨善良啊!

也许她不愿意让我看到,别过脸去,抹了一把,那张沾上草木灰和尘土的脸,是我这一生中少见过,一张最动情的脸。

那对在黑暗里明亮得出奇的眼睛,直到今天,还能极其清晰地回忆起来。因为,她后来被蛇咬伤,不治而死,也是这样不闭的眼睛,始终望着这个从未给过她任何幸福的世界。

柴鱼一直打她妹妹的主意,我不愿意把他想象得那么坏,但做了几年队长以后,良知也逐渐地泯灭了。

他说:“没救啦,没救啦!开春出洞的蛇,最毒啦!”他或许不咒她死,但也只有她闭上眼,他才能如愿。

那是一个倒春寒的桐花季节,地上结着薄薄的冰凌。

我从工程队里找来一辆手推车,拉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翠翠,送她姐姐到镇上,总得想法抢救。

“没用的啦!”柴鱼也在哭喊着,可总是把手抄在袖笼里,不动弹,干嚎着。

那时,莲莲还能说话,她也许在这个人世界,真的感到累了,活下去并不比死更轻松。所以,她抓住我,“不去了,不去了……”

可到了镇上,乡村医生看她瞳仁都散了,又是那样缺医少药的地方,只好等着她咽气了。

我头一次看到蛇毒死人那样迅速而又痛苦,直到最后时刻,她张开了眼,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但我从那对明洁的双眼里,能看到她这时倒很想生存下去,并不甘心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才三十多岁啊!像桐花似地匆匆地凋谢了。

我们又把她从镇上推了回来,在一路盛开的桐花中,那张脸,那不闭的眼睛,那眼角的一粒泪珠,我不知为什么,觉得那些白色的花,好像有灵性似地尾随着这个女人,总也不肯离开似地飘落过来。

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山村。

据说,人就是这样的:在一生中,不停地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爱你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

我在想,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回顾一生的时候,那死去的和也许还活着的,给了我很多,而我却给得很少的两姐妹,和那漫天飞舞的海洋一般的桐花,我怎么能忘记呢?

又该是桐花季节了,那条女儿河的春汛,肯定会带来最早的花潮。

——节选自李国文《桐花季节》

桐花


读书感悟

初识李国文是在七年前,那时我高二,语文读本上有一篇他的文章《桐花季节》,看过之后便被他平实中略显冷冽与沉静的文风打动了,直到现在仍清楚地记得其中的一句话:

“桐花开的时候,总是赶上凄凉的春寒,而到收拾桐子的季节,天又该冻得人瑟缩了。”

这是文章开头的第一句话,也很对我的胃口。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一般看了一篇文章的开头就大致能知道这篇文章好不好。

不一定要有华丽的辞藻、巧妙的构局,但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往往最能表达作者的整体风格。

高二的邂逅让我把这篇文章连同这个作者装在了心底很久,庆幸的是大学在校图书馆又发现了李国文的文集,当时真的有种热泪盈眶心跳骤停的感觉,就像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大家相视一笑,然后找个茶馆细细的聊着。

我果断的借了出来,之后又把它推荐给了朋友,没想到的是朋友也很喜欢,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呢?后来毕业有了自己的小窝,买的第一本书就是它。

“人生难遇双千年,无数古今事相连。

岁残方知人生贵,生命长河不枯竭。”

这是李国文的一首人生回望诗。但凡人到老年,都喜欢回忆自己的往事,其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让人念念不忘难以忘怀。

“我在想,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回顾一生的时候,那死去的和也许还,活着的,给了我很多而我却给的很少的两姐妹,和那漫天飞舞的海洋一般的桐花,我怎么能忘记呢?”

《桐花季节》把我们带回了六七十年代那段悲惨而黯淡的历史,但文中没有什么人斗人的正面描写,作者写得更多的是社会底层里“蝼蚁之民”中那些善良的人们,在那个人斗人的悲凉时代里的温暖。

这也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这样的文章可以说超越了时代的限制,作者笔下流淌出的朴实的文字轻轻地触动着读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的地方。

我特别喜欢其中的两段话:

“我也始终在想,若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那我真不如死去;同样,若是在我所到之处,所见之人,都是陷阱和充满敌意的话,那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唯其这个社会有哪怕是一丝的温馨,一点的同情,或者说,从心灵里对你的理解和信任,才使人觉得生存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于是,你得活着,你得为这些并不是畜类的人活下去,是一件有价值的事。”

“据说,人就是这样的:在一生中,不停地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爱你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

作者以平和冲淡而略带感伤之笔,写自己在湘黔劳动改造的生活,写对善良的两姐妹莲莲和翠翠的怀念,写当地女人的命运及作者对她们的感慨、同情。作者不仅是在讲自己的往事或别人的故事,更是在表达着对人生的感慨和沉思。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要看到生活中的那些美好与温暖,不要总想着“绝望”。

——沈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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