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个陌生人来自朋友圈的幽怨:“我真是想不明白,人身上那么多毛发,头发、手毛、脚毛、腋毛,那啥,为什么只掉头发?其他毛发没有一点愧疚感吗?你们有点牺牲精神,好吗?其他毛发听到没有,现在点名批评教育……”
21世纪的今天,“脱发问题”已经是困扰大多数人的尴尬问题,也有横行街道的美容美体广告:激光脱毛、揭秘女性脱毛史……这个话题和我们遥远的人类祖先又有什么关系呢?
集体狩猎30万年前,智人出现在东非地区,而在遥远的过去,这里的温度是非常高的。依靠现在的勘测手段,曾在杰贝尔·伊罗遗址的所在的西部荒漠里测出了58度的高温。
这是什么概念?以下是一段来自河森堡的亲身经历。
“我们一行人是在2017年7月抵达摩洛哥的,正值当地的盛夏,刚一下飞机我们就感受到了当地气候的一个显著特征:热。在去遗址之前,我们住在马拉喀什,这个城市被当地人认为是撒哈拉沙漠的入口,因此长年累月的被干燥和高温烘烤着。由于高温效应,那里的作息是昼夜颠倒的,当地人通常在日落之后才开始一天的生活,白天出门在外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游客,比如我们这些中国人。
团队里有个小伙子,当时和我们在马拉喀什的大街上闲逛,他为了凉快,就穿了一双人字拖上街,没想到,由于阳光太过于暴烈,他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走着的时候,脚下的拖鞋竟然开始熔化了,行走时就觉得脚底黏黏的。团队里另外一个人也遇到了麻烦,他拿出手机想要拍摄,没过一会,手机便自动关机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温度计的符号,还有一行文字提示:请将手机冷却后使用。当地的阿拉伯制片人告诉我们,这属于常见状况,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由此可见,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不解决散热问题,人是一定会死的。事实上,即便如今有了空调和冰箱等制冷设备,当地还会有人死于高温。
那么,30万年的智人,过着采集和狩猎生活的他们要如何解决事关生死的散热问题呢?答案是:褪毛!
为什么是褪毛?这个问题,我们最后回答。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关于“人”的更多的事情。
先说第一个问题,凭什么说我们是人?我们和其他物种的区别边界又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有些人给出了使用火、语言、制造及使用工具等特性来划分,而事实上,科学论证,以上特性经过多种实验探究与跟踪,并不足以定义为人的特性。
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曾经给“人”下定义时,曾经说:所谓的人类就是两足行走五毛动物。后来有一位学者嘲讽柏拉图,并将一只拔了毛的鸡展示在柏拉图面前,说:看吧,这就是你说的“人”。
为了寻求问题的答案,一个非常伟大的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用将近50年的时间在野外观察野生动物。之后,这位伟大的动物学家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一条清晰的边界可以将人类和其他动物分开。”
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发现什么事情是只有人类能做而别的物种绝对做不到的。(荣亦说:如果你发现了,恭喜你,你将成为21世纪伟大的人物之一!)
第二个问题,我们需要探讨的,是关于“人”现在的特性。
不管柏拉图说的是不是对的,至少我们现在达成共识:我们人是用脚来直立行走。
我们的身体结构在漫长的演化历程中已经和环境非常契合了,当今世上,其他的灵长类动物,骨骼受力均匀,四肢动作协调,但是直立起来的体态缺点也很明显:一些四肢触地行走的灵长类动物,其体重相对均匀的负荷在与地面近乎平行的脊柱上;而直立行走的人,上半身的体重则全部压在腰椎上,五块腰椎骨和连接它们的腰椎间盘承载着上半身几十公斤的重量,在长期的重压和磨损下,腰椎间盘的纤维会老化、破裂,包裹在内的脊髓核会被上半身的巨大重量从椎骨间挤出来,压迫在神经上,引起腰酸腿疼、下肢麻痹。
腰椎间盘突出只是直立行走给人类带来的众多麻烦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胃下坠、疝气和心血管疾病等麻烦,还有一个特别的、极其深远的隐患,就是女性痛苦的分娩。
不管以哪种方式,想必大家都见过我们的近亲黑猩猩的走路方式。但是它们的动作非常不协调,就像一个喝大了的晃晃悠悠的醉汉。这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因为盆骨对于它们的身高来说,太宽了。
《进击的智人》:一百万年前的人类祖先为什么要“褪毛”我们现在可以看看自己的身材,如果我们的胯部位置,我们的盆骨宽度是现在的两倍,我们走起路来又会怎么样呢?我们也需要像黑猩猩那样甩了着屁股才能保持平衡。当然,人类为了适应环境进逐渐的演化出相对于身高更窄的骨盆,走路虽然是轻松了,消耗能量是少了,但同时也是意味着女性的产道随之变的局促。
在剖腹产技术和现代卫生概念普及以前,婴儿来到这是世界上,都要挤过“分娩”这道鬼门关。且不说旧石器时代,即便到了20世纪20年代的民国时期,新生儿死亡率最高还能达到匪夷所思的30%,也就是说10个新生儿里会有3个死亡。产妇死亡率也高达14.9%。平均下来,当时的中国,每24小时里,因分娩而死的孕妇就有大约500个。
如果我们追溯到300多万年前的古猿,会发现那时候直立行走的雌性古猿已经有了狭窄的盆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身体结构进化过程中,人类逐渐采取了一种尴尬但是取巧的方式来解决大脑袋小盆骨的困扰,就是趁胎儿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时,就先把他“挤”出来。瑞士生物学家波特曼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叫做“生理性早产”,他认为人类的婴儿普遍早产了1到3年,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就是婴儿对母亲窄小产道的适应。
确实,我们仔细想想,人类婴儿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半成品,刚生下来的宝宝在床上甚至不能自己翻身,可是角马的幼崽出生后,几乎立刻就可以和父母亲在草原上奔跑了。
人类的进化,除了行走体态的适应,其实还有人类在语言、沟通方式、群居生活、共情等方面,在此不做详细的述说,有机会再补充。
铺垫了这么多,也是为了引出河森堡提出的一个观点:“匮乏塑造了我们”。人类所以的进化都是为了解决我们的不足,适应环境而演化。为了不让四肢行走消耗更多的能量,所以我们进化成直立行走;为了更好的捕猎食物团队合作,我们有了自己的语言体系……
现在,不得不再说回文章的开头,关于人类的“褪毛”。
关于这个问题,学界大致有三种猜想。
第一种是关于水生环境的。大意是说,在数百万年前,非洲东部尤其是埃塞俄比亚地区,曾经大范围被水淹没,人类祖先可能曾经长期生活在充满水的环境中,长而密的体毛会给在水中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为了适应环境,人类渐渐褪去了毛发。这是“水猿假说”。
第二种假说是关于寄生虫的。该理论认为,如果人类的皮肤表面布满浓密的毛发,就会给寄生虫提供舒适的栖息环境,会给宿主带来很多健康问题。而体毛更少的人类个体,则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寄生虫的滋扰。在这种筛选压力之下,人类逐渐褪去体毛,其根本原因是出于健康。
第三种假说,也是目前学界中最主流的一个观点,就是人类褪去体毛,是为了散热。
在前文中,我们已经跟随河森堡感受了摩洛哥地区的高温。在那种残酷的高温天气,对于某些体毛浓厚的个体人类来说,不解决散热问题,在炎热地区的行动能力大受限制,会逐渐陷入资源匮乏的境地,因为采集、狩猎等生存活动对人的行动能力要求非常高。而那些褪去了体毛的人,则可以很好的适应环境,光洁的体表让他们可以更加高效地散热,行动力大大的提升,采集和狩猎的难度自然也就下降了。
那么,人类褪去体毛以后真的就解决了身体散热的问题了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直到今天,人类学家依然可以直观的从人类的行为中得到相关证据。令不少人感到意外的,就奔跑的耐力而论,智人称得上是自然界中的顶尖高手之一。
在今天的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一个名叫布须曼人的土著民族就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耐力,他们可以不眠不休狂追猎物数个小时,将猎物活活追死,这种方式叫做“耐力狩猎”。具体来说,在狩猎开始后,猎人会不紧不慢的小跑追逐猎物,短距离内,大多数猎物都可以轻易的将猎人甩开,但是只要他们不消失在猎人的视线里,猎人就会慢跑而至,猎物不得不再次冲刺拉开距离。
如此循环往复,胜利的天平渐渐倒向猎人,因为猎人总是狡猾的选择一天当中最炎热的时候开始追逐,但是的气温有可能达到40°,在这种情况下,猎人因为褪去体毛而获得超强散热效率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并且猎人在用双脚奔跑的同时,会用上肢进食和补充水分,甚至把水洒在身上降温,所以体温会相对保持在一个舒适的状态。而那么诸如捻角羚一类的猎物,由于身体布满了体毛,散热效率低,在不断的冲刺中,体温稍微回落又上升,几个轮回下来,它们的体温会越来越高,最终因为体温过高而中暑倒下,这时猎人会小跑而至,轻易捕获猎物。
据推测,这种狩猎技能因为其成功率高达50%,已经传承了上万年。直到今天,一些布须曼人依然保留着他们的耐力狩猎传统,将猎物在骄阳下活活追死。
可以说,人类再一次用改变自身形状的方式解决了生存中的匮乏问题。
备注:文中论据来源于中信出版社 《进击的智人》河森堡·著
不过,文章写到这里,我有几个疑问:数百万年前,为什么是“人”为了适应环境,进行了这么多的进化?那时候的牛、猎豹、鹿、犀牛又是什么样子?如果他们也经历过进化,为何1875年西班牙发现的一万多年前智人在阿尔塔米拉壁画上的牛,与现在的牛,如出一辙?
《阿尔塔米拉壁画·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