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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表错了情

2024-12-18 来源:化拓教育网

有些怦然心动,你以为是爱情来了,其实,只不过是,心~律~不~齐。

1.

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肖秋苒被劈雷惊醒,莫名的接到姚思琪的电话,“苒苒,你还爱着他吗?”

“谁?”

“别给我装,肖秋苒,爱要用力去追,要不就从心里彻底剔除,给别人腾地。”

肖秋苒张了张嘴,又是一声惊雷,“姚思琪,你作死别带上我,这电闪雷鸣的,不怕把电话烧着。”

肖秋苒说完便直接切断电话,她随手捞起一件外衣披上,倚靠窗前,注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

这样的雨夜本是肖秋苒最害怕的,可如今,她早已独自习惯。想必,有男友作陪的姚思琪是从来不会害怕这样劈啪作响的雨夜吧。

推开岁月的窗,回忆起匆匆那年,一个明媚了时光,一个燃烧了岁月,此间惊艳的少年,却夹染了一世尘埃。

2.

肖秋苒和姚思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长发飘飘的肖秋苒含蓄内敛,齐耳短发的姚思琪热情奔放。虽然性格南辕北辙,却不影响她们的友情之花经年不败。

她们好似连体婴一样的形影不离,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个班,直到高中,肖秋苒学文,姚思琪学理,两人才被迫分离。但是除了上课,她们还是会粘在一起。

肖秋苒的同桌凌空,和姚思琪是画友。有一段时间,肖秋苒的耳朵好似被姚思琪唠叨凌空的话语给磨破了一般,一听到凌空两字她就耳鸣。以至于,每次回班级上课时,肖秋苒都对凌空目不斜视,恨不得立马换了这个同桌。

姚思琪整日说着凌空画画有多好,凌空打篮球的姿势太帅,凌空的黑板报总是花样百出。凌空,凌空,肖秋苒问姚思琪,“你嘴里还能蹦出点新鲜词吗?”

“苒苒,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和凌空是同桌吗?不过也还好是你,要是别的妖女天天坐在凌空身边,我估计会想把她挫骨扬灰了。”肖秋苒淡漠的看着姚思琪咬牙切齿的说完后继续做悲鸣状,“我当初为什么要学理?真是的,我要知道文科班有凌空这号人物,一定誓死明志学文。”

“我看你是对某人见色起意,走火入魔了吧。”肖秋苒一边看着沈从文的散文集,一边淡淡的说道,“你现在也可以弃理从文的。”

姚思琪一掌拍在肖秋苒的书面上,幽怨的用另一只手把肖秋苒的脸从书的方向扭向自己,“苒苒,我要是改学文的话,你会把凌空让给我吗?”

听见好友语出惊人的话,肖秋苒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同学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尴尬的把姚思琪握住她下巴的手拍掉,眼神微眯着磨牙道:“凌空又不是我的所有物,用得着我让吗?”

“可你和他是同桌啊?我来了坐哪,坐你俩中间吗?”姚思琪旁敲侧击的问着肖秋苒,她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肖秋苒不疑有诈,翻着白眼说:“放心,你要是转学文的话,我把座位让给你就是了,看在多年手帕交的份上,让你近水楼台先得他。”

语气欢快的说完后,肖秋苒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和凌空坐同桌,凌空虽然不易近人,面上总是带着特有的生人勿近的孤傲,却对她很有帮助。最起码,在她讨厌的计算机课上,身为技术控的凌空总是能耐心地指导她迅速掌握构图技巧。

姚思琪看着神游太虚的苒苒,正欲再次开口试探,却听见上课铃响起,她拍了拍凌空用的书桌,留恋着凌空坐过的椅子,不甘的说:“我先回去上课了。”

凌空抱着篮球和姚思琪在门口擦肩而过,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听到有人在和姚思琪斗嘴后,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理科班还是文科班的?怎么回回下课都能窜到我们班,又来叨扰我们的大才女了?”

姚思琪想也不想的一脚踢向那个男生,“我这是护花来了,我怕我们家小白兔被别有用心的大灰狼叼走。”

凌空冷眼看着一见面就掐的两人,一个是篮球搭档孙涛,一个是画友姚思琪,他谁也不想帮,只好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看见肖秋苒怔怔的低着头,顺眼看到了那画在书上的话。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凌空微微勾起嘴角,屈指轻轻弹了一下肖秋苒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暧昧的问:“谁?”

被一指点醒的肖秋苒愤怒的把头转向罪魁祸首,不甘示弱的她重重的拍了凌空脑门一下,“什么谁?”

她惊讶的看见凌空又抬起手朝自己的方向伸过来,肖秋苒迅速用手捂住脑门,在慌乱中撇到凌空手下落的位置后红了脸。

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书中划线处,罕见的笑容爬满那张四处招风的脸,用那缀了一片星辰的眸子静静的睨着肖秋苒,等她回话。

肖秋苒立刻明白了凌空刚才的问话,他一定是误会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刚刚只是无意识地画了那条线,哪有什么谁。情急之下,肖秋苒慌不择言的说:“这是思琪刚才胡乱画的。”

“哦?爱书如命的你,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凌空那张让人百看不厌的俊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两字。

肖秋苒恼羞成怒的说:“思琪当然例外了!”

老师用黑板擦用力的敲了几下黑板,示意同学们注意力集中,莫要开小差。

肖秋苒梗着脖子,瞪了一眼凌空依旧带笑的眼神后,开始专心听课。

放学回家的路上,肖秋苒听姚思琪不无炫耀的说着校园最新八卦,“苒苒,你知道吗?理科班有些能得瑟的人,总是嘲讽文科班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上不了战场杀敌,只能纸上谈兵,结果被凌空带领的篮球队给KO了。”

“姚思琪,你好像就是理科班的,怎么?真想叛逃来文科班了啊?”不知道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肖秋苒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毒舌了。

姚思琪举起她那小麦色的爪子做宣誓状,“我的心只叛逃给凌空,生是凌空的人,死是凌空的鬼。”

肖秋苒看着烈火一样性子的姚思琪,快言快语的说起凌空时两眼放出精光,那含羞的眼眸把少女怀春的模样展露无遗,似乎真有些非卿不嫁的架势。

从小到大,姚思琪总是护着肖秋苒,她俩一个爱笑,一个爱哭,一个爱热闹,一个喜安静。思琪狂躁时总是能在苒苒面前沉静下来,苒苒也只有在思琪面前才会暴露爱玩的天性。

肖秋苒心思微动,揶揄的问姚思琪,“你这么喜欢那个眼睛长在天上,一副唯我独尊的自大狂,凌大冷男知道吗?”

“奇怪,苒苒,你怎么好像颇不喜欢凌空呢,他哪惹到你了?我帮你修理他。”

肖秋苒调笑姚思琪先把凌空搞定再来说大话吧。

“其实凌空他……”肖秋苒不明所以的看着姚思琪欲言又止的样子,等着她把话说完。却没想到只等来一句“凌空打球的样子很帅”这句没营养的话。

她们望着彼此笑了笑,可那笑容里似乎藏匿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肖秋苒想他们班还真是个异类,总是能在各种体育比赛中名列前茅,尤其篮球,几乎是完爆各年级各个班。

她暗附,这应该归功于凌空的打球技能和指导战术。可叹啊,长了一副好皮囊的少年,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技术控,不但学习和才艺一把罩,球还打的出神入化,这是得让多少青春期的少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3.

年级篮球赛,肖秋苒所在的文科班女生全部被拉去当拉拉队,一向爱静的她,十分抵触被选为篮球宝贝。最后还是篮球队长凌空帮着说话才让班主任作罢,可身为班干的肖秋苒却必须到现场观战。她郁闷的想,有那美国时间不如多看一本散文集。

肖秋苒无聊的看着一帮大男孩儿挥汗如雨的在篮球场上传球、投篮,突然想起思琪交给她的拍摄任务。因为比赛时间内姚思琪正在上化学课,肖秋苒看着她捶胸顿足的扼腕样子,好笑的允诺,一定不辱使命。

当肖秋苒在座椅上举起手机拍摄场内比赛盛况时,被班级无聊的男同学调笑,“肖大美女,你是在拍凌大帅哥吗?只要你一句话,凌空同学还不乖乖给你摆拍啊。”

平时话不多的肖秋苒,罕见的冷眼瞟过去,“你是眼神有问题吗?场内就凌空一个人在打球吗?我又没只拍他一个人。”

学生时代总会有几个招人烦的男女同学,跟个欠登似的,见缝插针的乱刷存在感。肖秋苒最讨厌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更讨厌表情献媚,言语发浪的贱人。但直抒胸臆不是她风格,她只好像躲瘟疫似的起身逃开。

正当她起身调换位置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凌空走到观众席,他自然而然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苒苒,你回班上帮我取条毛巾好不好,我拿来的毛巾刚才掉到地上了,我书桌里还有一条,你帮我去取吧,我这走不开。”

肖秋苒怔愣的看着凌空额头上跳跃的汗珠,他亮晶晶的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没等她回话,刚才嘴贱的男同学怪叫一声,“苒~苒,凌空你这厮叫的够自然的啊!”

肖秋苒脸色一红,甩开仍被凌空抓握的手臂。

凌空急急的解释,“思琪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我和她学的。”

肖秋苒冷哼,“你叫别人给你取,我还得给思琪录比赛呢,思琪要看你~看你们打比赛。”

有人开始不怀好意的挑事儿,“凌空,你行事儿啊,左一句苒苒,右一句思琪,这是要娥皇女英的节奏啊,长的帅的才子就是招人稀罕!”

肖秋苒的脸色由红转黑,她正要回怼,凌空就一拳打在嘴贱的那个人胸口,“多吃饭,少说话,这是人间真理,懂不懂?”

肖秋苒甩头就走,再也没有回到场内。她知道凌空有洁癖,根本不会继续用掉在地上的毛巾,可她也不想听话的给他送过去。

路过理科班,她把毛巾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坐在门边无心听课的思琪,让她去完成任务。她看着思琪趁老师背身在黑板上写公式时,偷偷溜出了班级后门。

肖秋苒双手合十,默念功德圆满。她知道思琪是真的很喜欢凌空,要不然也不会成天在她耳边磨叽来磨叽去的,说的全是那个故作潇洒的混蛋。

不错,凌空在肖秋苒心里确实是混蛋,他总是抢她的零食,总是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画册放在她的桌子上,总是逼她管他叫哥,总是能想出各种名堂折腾她。肖秋苒想,凌空在她身上简直把斯文败类发挥到极致,那个在别人眼中的禁欲少年在她面前从未高冷过。

思琪念的全是凌空的好,而肖秋苒想的全是凌空的坏。她有时候会气愤的说:“凌空,亏你长了一副好皮囊,灵魂却是泡过辣椒水的恶魔。”

凌空回敬,“彼此,彼此,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我要你记住的就是我有趣的灵魂。”

“恶趣味,也能算有趣吗?”肖秋苒鄙视的扫了凌空一眼,傲娇的微微抬起下巴。

凌空这时会笑而不言的瞅着她,静静的瞅上好一会儿,直到她受不了的把书拍在他脸上挡住为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凌空就总爱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瞅着她,盯的她直发毛。

肖秋苒从不和思琪谈凌空,虽然思琪总是想从她这多方打探,想要了解凌空的一切。但她只用一句话就终结了思琪的幻想,她说,“凌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年级篮球赛他们班又得了第一,凌空潇洒的身姿,彻底住进了万千女生的梦中。

说是万千,一点也不为过,有很多校外的女生都来一睹凌空的风采,甚至跨度大到小、中、高,各个学校,各个年级,连老师都为他喝彩。

肖秋苒就不明白了,凌空哪出奇了,会打球,会画画,长的帅,家境好,就是资本了吗?

肖秋苒看着思琪每每说起凌空的光荣史就跟着了魔一样,那自豪的表情,好似凌空是她的私有物一般。

4.

日子在不痛不痒中悄悄划过,有些意外来的猝不及防,肖秋苒没想到,有一天她和思琪会形同陌路。可这意外,却也是出乎她的所料啊,她又何其无辜。

肖秋苒并不知道她是怎么被篮球队冠以嫂子这个称呼的,更不知道凌空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表白。

她是在懵的状态下,接受姚思琪的指责,那个曾经待她热情如火的女孩儿,此刻正用冰刀似的话语刺向她,“肖秋苒,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怪不得你从来不和我谈凌空,原来你们早就有一腿啊。你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和你喋喋不休的谈凌空有多好,你心里是不是特得意啊?就算我他妈看错人了,误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咱俩绝交,以后形同陌路。”

听着姚思琪连珠炮似的吼完这一堆难听的话,肖秋苒伤心之余,尤其冷静,面对姚思琪的声色俱厉,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你看轻我,也看轻了咱们的友情。”

春风拂动,暖化了寒冬的白雪,却捂不透冰封的人心。自那以后,本来就清冷安静的肖秋苒更难见笑颜。

她还是和凌空同桌,凌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总爱欺负她了。轮到她值日,凌空就抢着帮她打扫卫生。凌空还经常给她买各种各样的零食和一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想要逗肖秋苒开心。

他总是温柔小心的呵护着她,任谁都能看出凌空对肖秋苒有多不一样,那样一张对谁都不假以辞色的脸,只有面对肖秋苒时才能融化了刚硬的线条。

班级同学都说校花配校草,才子佳人绝配啊。肖秋苒冷脸面对他们的起哄,冷眼瞪着笑染双眸的凌空,她以为他只是嘴上坏,爱欺负她,却没想,他的灵魂也如此不堪。

她多年的友情因他毁于一旦,最近校园又涌现出好多小道传言,现在肖秋苒三个字,成了坊间流传的绿茶婊。

很多声音都在说,明明是姚思琪先看上的凌空,却被肖秋苒截了胡。好朋友的背叛,还真是扎心啊。

对于种种流言蜚语,肖秋苒始终保持沉默,不卑不亢的行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

有一天放学,肖秋苒被凌空拦在了路中间,他试图和她解释,她却闪身而过。擦肩时,她音调未见任何起伏的说:“拜你所赐,我成了公众人物,还是反面教材,谢谢你的恩赐。”

从此,肖秋苒再也没有和凌空说过一句话。她的座位在他的里面,每每下课起身时,她都是站在他身边,示意他让开。他若不让,她就跳桌子。以前那个爱穿裙子的少女,此后的每一天都穿裤子。

凌空试着给她写纸条,她从来都不屑一顾,不看,不扔,书桌里堆了一堆,她拿书碰到,都觉得恶心。

转眼高二接近尾声,凌空的成绩下滑的很快,肖秋苒终于超越了他,成了年级第一。听说姚思琪变得异常安静,成绩也不甚理想。

书外的一切都已和她无关,肖秋苒只想化悲愤为学习动力,盼望着早日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奔赴理想学府。

肖秋苒的妈妈看她暑假里也不和姚思琪一起玩,劝她要珍惜友情。肖秋苒苦笑的点点头,心想,不是她不珍惜,是她只能被动的去承受他们强加给她的莫须

肖秋苒看着姚思琪和自己的合照,内心涌起绵长的叹息。就这样吧,不懂我的知己,没有必要回忆。她把照片撕碎,丢向外面的黑夜。

5.

高三开学那天,肖秋苒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一整天了。

同学们问她,“凌空呢?”

她眼一横,“我又没有链子”。肖秋苒内心概叹,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只刺猬。

看着周围人莫名的表情,她无心理睬。她可拴不起那尊大佛,只求高三快快的过,早日分道扬镳。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匆匆赶来的班主任说凌空转学了,转到外市念书。

肖秋苒瞬间瞪圆了双眼,直直的看向老师,耳边全是嘈杂的议论声,她的内心慌乱无比。她应该感到解脱不是吗,可为什么是前所未有的难受和压抑呢。

肖秋苒看到班主任正注视着自己,她赶紧把头低向课本,努力控制着快要决堤的泪水。

不一会儿,班主任走到她的面前,递过一个信封,放在她的桌上,曲起节骨分明的长指,重重的敲了两下。便出声让同学们都散开,告诉班长挂上倒计时的牌子,从高三的第一天,开始倒计时他们要远走高飞的日子。

肖秋苒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去碰那个信封。

有的人走了,心却留下了。有的人还在,心却干涸了。

肖秋苒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周,一天课间,门口有人叫她,她看到了姚思琪的身影。

她从容的走了出去,姚思琪亲密的拉住她。肖秋苒好笑的看了一眼被挽住胳膊的手变白了,她抬头与姚思琪平视。

“苒苒,对不起,我知道你最无辜,是我不好,为了得不到的爱情,伤害了真挚的友情。”

肖秋苒不语,眼神从姚思琪的脸上移开,望向远方。

姚思琪小心翼翼的问她,“可不可以念在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快乐时光,原谅我之前的混账话。”

肖秋苒依旧注视着远方,缓缓的说:“那么多的快乐时光,早被你看轻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掉,泪如雨下,这是她自打被误会后的第一次哭泣。

那个曾经奔放的姚思琪又满血复活了,她每天粘着肖秋苒,找她上学,送她回家,有时还赖在她家和她挤一张床,坚决让肖秋苒放下芥蒂,举手投降。

姚思琪把她家的那张照片冲洗了N张给肖秋苒,让她随便撕,撕到她痛快为止。

冬雪裹挟着寒风,刀割着柔嫩的脸颊,肖秋苒心里却风景如画。那漫天飞雪好似春天缤纷的樱花在眼前缓缓飘落,有香气钻入鼻息,直达心脾。

她们在笑闹声中重归于好,开始全力冲刺高考,相约着考进同一所大学,做一辈子的朋友。

6.

肖秋苒一直都没有拆开那个信封,也没有看过那堆纸条。它们就静静的躺在她的书桌里,陪了她整个高三。好像凌空在她身边一样,静静的,注视着她。

蓦然回首,青春,似乎就意味着没完没了的折腾,有着小心动,夹着小暧昧,在白日中欢喜,在黑夜中回味。

当她明白爱情的含义时,他已远去。她心里的空洞,又岂是那些纸条能填满的。

高考结束,思琪考的并不理想。肖秋苒和思琪由于分差太大,没能走进一个学校。思琪选择出国。

在出国前的一个夜晚,姚思琪在肖秋苒的闺房和她推心长谈,“苒苒,凌空是真的爱你,而我只是一个炮灰。”

肖秋苒张嘴想要打断她,她却先一步捂住苒苒的唇,“听我说完,我们的友情曾经输给爱情,好在最后我努力找了回来,才让青春无悔。”

思琪有些落寞的说:“凌空曾经和我电话表白过,并没有多么深情。他只是说他好像有点喜欢我,还不等我说什么时,他就挂了电话。在挂断之前,他又说他需要想明白一些事。”

“我想,他所想的事,指的应该是你。”思琪说到这里紧紧的握住肖秋苒的手,“苒苒,你还记得我说要弃理从文的那天吗?就是在那之前我接到了凌空说有点喜欢我的电话。我们经常一起写生,凌空主要画风景,而我主攻人物。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凌空也开始描绘人物,虽然只是背影或侧脸,可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又岂会认不出那就是你。”

肖秋苒的心砰砰乱跳,她知道有些答案似乎要浮出水面了。

思琪惨然一笑,“你知道我那时有多嫉妒你吗?我心心念念的人,你却毫不在意。你对他冷言冷语,他却只对你绽放笑颜。凌空也许当时都不知道他是那么的爱你。他喜欢我,只是我们爱好相同,画友,球友,仅此而已。”

“虽然你一直说凌空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你说他总爱捉弄你。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他对你使坏。苒苒,你和他一样的冷,你们骨子里却又藏着同样能温暖人心的热情,他对你使的那些坏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说到这里,姚思琪放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我看透后,怕极了你迟早也会醒悟过来,对他付出真感情。所以我拼命的在你面前说我有多喜欢凌空,非他不嫁。可我还是输了,输给了凌空的真心。凌空这样的男人一旦认定,便会至死方休。而我,只不过是他的过眼浮云。除了画画和打球,我连和他站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凌空的好哥们孙涛自是洞悉了一切,他打球打不过凌空,就抬出你的名号,高喊着要找嫂子来替他报仇,让凌空乖乖就范。在凌空的默许下,整个篮球队都知道凌空喜欢你,也知道你就是制服凌空的软肋。”

姚思琪压抑着声音,低低的说:“我努力让自己安静,让自己变白,让自己变成像你一样可以吸引凌空的目光,可一切都是徒劳。孙涛告诉我,凌空和你表白了,而你拒绝了他。我是该高兴你的傻,还是该谢谢你的施舍。”

“真正激怒我的是凌空说喜欢可以有很多,爱只能有一个,他这一辈子只会把爱给那个叫肖秋苒的女孩儿,无论她爱不爱他,他都永远等待。”

肖秋苒捂住嘴,震惊于凌空对她的感情。

姚思琪忽然转过身,背对她而坐,叹了一口气后幽幽说道,“我跟你绝交后的各路传言都是我放出的,我当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像一只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只想找个伴和我一起伤悲。后来凌空找到我,阴狠的告诉我再有一句风言风语,不介意让我永远离开Z市,他说他有的是办法不让我好过。”

“我并不怕他那嗜血的双眸,虽然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抖着胆子威胁他要鱼死网破,除非他转学,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推进深渊。我的目的很简单,逼凌空彻底离开,既然我得不到,也不想让任何人得到。”

肖秋苒不敢相信曾经开朗爱笑的姚思琪会变得那样可怕,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眼里有愤怒,有凌厉,有慈悲。

姚思琪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痛苦的说:“凌空走后,托孙涛转交给我一封信,他在信中和我说对不起,不该冒然说有点喜欢我。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给过我希望,又把我推进绝望。”

“凌空在给我的信中说他是如何爱你,他的离开只是不想让你心烦。他说他终于弄明白喜欢和爱的区别,他不想你为难,希望我们的友情不会因他而蒙尘。他说也许有一天,苒苒会再次绽放明媚的笑颜,希望他的离开,能让你好过一些。并说他和我都不够善良,所以才会肆意去伤害无辜的人。”

肖秋苒知道姚思琪哭了,也知道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她曾经黑暗的内心。可是肖秋苒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姚思琪的一厢情愿。

就这样时间仿佛静止了,房间一直没有开灯,她俩背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出声打破这一室的静默。

最后姚思琪似乎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大声说着,“苒苒,你是那么的善良,可我却这么的残忍,把我们三人都逼进了困局。我终于发现,我永远也做不成你,如果我像你一样善良,我会点醒你的爱觉,让你和他开心的在一起。如果我真的爱他,我会祝福他寻到真爱。可我,选择做最卑鄙的小人。”

听到这里,肖秋苒已经不想再听姚思琪说更多了,往事不可追。

她的内心涌起无边的苦涩,眼角悬泪,极力控制自己在姚思琪面前滴落。原来她的后知后觉,错过了心中所爱。当她懂得如何去爱时,那个少年早已离她远去。

肖秋苒忆起凌空和她表白的那天,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晚霞映红了天边。他给她打电话让她出去一趟,她刚走出家门,就看到那个俊逸的少年直直的笑望着她。

她听见他无限温柔的说:“苒苒,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爱你,很爱很爱。以后我只逗你开心,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给你买许许多多的零食,把我的书桌全部给你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管我叫哥哥,情哥哥。”

看见那个众人眼里全能优秀的少年站在那傻傻的笑着,那无限放大的笑容刺激着肖秋苒的双眼。她慌乱的别开眼,她怎么可以心动,对,那不是心动,她本身就心律不齐。

眼前的男孩是姚思琪心心念念的最爱,她只不过是那个普通的同桌。她醒了醒神,尽量风轻云淡的说:“凌空,我觉得你和思琪很配,一样的活跃,有着一样有趣的灵魂。”

凌空对肖秋苒坦言,“我的确跟思琪表白过,但我细细想过,我和她,只是朋友间的欢喜,不是恋人间的心动。”

肖秋苒看着凌空坚定的眼神,几经犹豫下叹口气,“爱情变数太大,无法预测会不会走到最后。而友情得之不易,是一辈子的温暖”。她对着凌空轻轻摇了摇头。

凌空急急的辩驳,“我是真心的,我~”

冷静下来的肖秋苒扬手打断凌空要说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凌空,我们之间,不曾暧昧,又何必纠缠。你长的是不错,可帅哥何其多。你才华横溢,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用你的错觉,让思琪看到希望,却又转瞬摧毁。你说对我真心,可真心又能延续多久,也许时间长了,又是一场错觉。”

肖秋苒说完便微笑着转身,徒留凌空一个人在杨柳树下沉思。

此刻,肖秋苒不由自主的陷进回忆里纠缠,满眼伤痛的无语凝噎。“苒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姚思琪回头拍拍她的肩膀走出屋外。

肖秋苒一跃而起,拉开上锁的抽屉,颤抖着手,抖开信封,“对不起,我爱你”,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她发疯的把数十张纸条逐一展开,看着那些忏悔的语言,凌空每一句情真意切的表白和推心置腹的话语都扎的她心头滴血。

爱哪有对错,只问值不值得。

她显然是不值得凌空深爱的,不够勇敢,又懂的太晚。原来他对她的那些小坏,都透露着点点滴滴的大爱。

7.

大学四年,肖秋苒孤身一人,面对狂热的追求者,即使是心律不齐,也没有心动过。

工作后,望着暴雨袭击后的清朗夜空,回忆起青春年少。那个曾经的少年,你还好吗?

在日复一日的应酬里,凌空象征性的举起酒杯,觥筹交错间恍惚看到记忆中的那个倩影,苦笑着饮尽杯中酒。

我们都曾青春年少,年少的我们都曾有过浮光掠影的心动,最后,只是徒留一声叹息。

谁的青春不迷惘!当爱情错过花期,爱的再深也只是回忆。

可这份回忆,却终年不散!

黎明即将破晓,天边已经泛起微微曙光,刺耳的电话声又一次想起,肖秋苒看了眼来电,“别告诉我,你也一夜没睡。”

欢快的笑声传来,“谁说的,我有阿娜达搂着我,不知道睡的多香呢。”

电话这边的肖秋苒眯了眯眼,“姚思琪,一大早虐狗,当心遭天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虐狗虐到底了。我要结婚了,可惜伴娘不是你,因为我怕被太漂亮的你抢了风头。新郎是他~”姚思琪坏笑着停顿下来。

肖秋苒握住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把手指勒的泛白,比一夜未睡的脸色还苍白。直到电话里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再次传来,“新郎是他的他。”

肖秋苒很想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可还是话锋一转的问道,“分别四年,你刚从国外回来就结婚,是闹出人命了吗?”

“嗯,和他的,你一定要来看看像不像,地址我简讯给你。”还没等肖秋苒说话,姚思琪倒是先挂断了。

“你这样气她好吗?你确定她会来?”一个男人的手臂搂在了妙龄女子的腰上。

“你当我和她的友情是纸糊的啊?苒苒看似娇弱,内心却像钢铁战士一样坚不可摧,我和她的友情再也不会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的惺惺作态而毁于一旦了。”

肖秋苒按照简讯的日期和时间准时到达婚礼现场,姚思琪掐指一算,让她不必早,也不要晚,必须那个时间出现。

她倒要看看思琪又在耍什么把戏。直觉告诉她,新郎肯定不是他,那究竟是谁呢?

一身粉色束腰连衣裙,外搭米白色风衣,长卷发随意散开,慵懒中透着妩媚,性感中裹着俏皮,就那么毫不刻意的闪现在凌空眼前。

还没等肖秋苒缓过神,就被一束捧花砸中,吓得她一个趔趄,跌倒在一个男人怀里,是她记忆里的清新气息。

她还未从当初的美好里清醒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低吼,“姚思琪,你别以为有孙涛护着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苒苒要是摔伤了,看我不把你婚礼搅黄的。”

远处的姚思琪靠在孙涛怀里,顽皮的吐吐舌头,不以为意的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婚礼办在户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苒苒必须踩着点来?切,接了捧花下一个结婚的就是她了。不过,新郎是不是你,那就不一定了。”

凌空铁青着脸怒目看向姚思琪,孙涛搂紧娇妻,让她适可而止,老虎的毛捋不得。

“不怕,有人能吃他。”思琪坏笑的指指还傻在凌空怀里的苒苒。

一阵海风吹过,肖秋苒彻底恢复神志,用力的把手里份量不轻的捧花砸回姚思琪,大吼一声,“你才是猪呢。”

喊完的肖秋苒注意到孙涛和姚思琪不怀好意的眼神,顺着他们暧昧的目光锁定之处,她愤怒的拍掉某人还赖在自己腰间的手,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背后传来同学们一致的怪叫声,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响彻海边,连海水翻滚的声音都被覆盖掉了。

姚思琪和孙涛的婚礼也是毕业四年以来的第一次高中同学会,为了感谢凌空对于同学会上所有花费的报销,姚思琪暗中筹划,送了凌空一份大礼。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同学们看着远处海边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影,内心都回到当初那段青涩时光,有笑、有泪,有苦、有甜,但,从不后悔。

不知踩到了什么,肖秋苒又是一个趔趄。还没等凌空伸手,气的她恨恨的把那双5公分的高跟鞋脱掉、扔远。

动作一气呵成,却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她低头,双眼怒视着不知何时腰间又多出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她迅速转身,视线上扬,瞪视着那带笑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肖秋苒感到仰视的脖子泛着酸疼,她愤怒的伸手,一掌拍向凌空的胸口,“长那么高干什么?”

凌空身子前倾,收紧手臂,拥住日思夜想的少女,无限惆怅的说:“别动,让我深刻的感觉一下这不是梦。”

肖秋苒听着这无赖的话语,看着他流氓的举动,“凌空你长能耐了是不?快点给我放手,我又不是你的谁!”

“唉!”凌空深邃的眼神死死盯着肖秋苒泛着雾气的眼眸,“多年不见,那个安静明媚的少女怎么变成又呛又辣的妖女了?”

“你管我,不喜欢就离我远点。”肖秋苒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离开凌空的怀抱。

凌空闷哼一声,急急的吻住怀里不断挣扎的肖秋苒,辗转摩擦后,恋恋不舍的放开,头抵着苒苒的额头,温情的说:“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肖秋苒虚软着身子早已放弃了挣扎,细细的喘息过后一掌拍向凌空,“别以为念了几句当年的话,就能打动我。”

凌空眼神暧昧的勾着苒苒,诱惑的说:“当年我看了这段话后,就茅塞顿开了,原来我爱的就是那个安静坐在我身边最好年华的你。”

“哼,我现在可不安静,我也不是最好年华了。”肖秋苒又开始不停的拍打着凌空的手臂让他放开对她的钳制。

凌空任由肖秋苒在他怀里折腾,用力的紧了紧手臂,威胁的说:“你不想我继续上演儿童不宜的画面就尽管折腾吧。”

闻言,肖秋苒一愣,“凌空,你就是个无赖。”说着说着,肖秋苒悲从中来,“你还是一个偷心贼,让我不知不觉沦陷,却又弃我而去,现在又要故技重演吗?”

凌空看着肖秋苒红了双眼,却使劲强忍着,就是不让泪滴落。他心疼的呢喃,“苒苒,我爱你,从过去到未来,从年少到白发,每一个时段在我心里,都是你的最好年华。”

用心喜欢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可以让性情改变。肖秋苒从那个不问情事的安静美少女,历经青春期的躁动,跨越情感的波澜,屏蔽掉那些或明或暗的告白,早已经变得刀枪不入了。她能对所有情话免疫,可她还是输给了凌空的爱语,因为凌空是她心里的光,照亮了她的整颗心。

肖秋苒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若能岁月安稳,谁愿颠肺流离。若能长相厮守,谁愿咫尺相思。

有时候,我们爱听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爱那个能温暖己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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