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代的精神发展史,浓缩在一部作品中,没有谁愿意用平白的语言,描写高深莫测的宏大叙事,我愿意。介绍文学流派的著作有很多,这里准备独辟蹊径,针对同一主题,按照不同时代不同风格,写出符合那种类型的文章,深入浅出,通过对这些文章的分析,发掘其中的不同点。
文章主要谈西方近现代文学,古希腊罗马、中世纪,文艺复兴就不谈了,它们是很杰出的艺术(古希腊史诗大气磅礴,突出英雄力量、人类智慧;希腊悲剧严肃悲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然的悲剧,崇高的风格;启蒙主义鲜明劝诫,教导你理性、正直的人该怎么做。)
西方近现代文学大致分为五个阶段,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这跟中国很类似,本文对中国文学也适用。不同的文学流派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如果拿被俘的士兵被判处死刑这件事,不同流派会怎样写呢:
古典主义:不,我不要流泪,我不怕死,为国家而死,为民族统一而死,死的光荣,死的伟大。克制自己的悲伤,坚守住自己的信念,任凭敌人再怎么凶猛,难以让我退却一步,风雨雷动,攻不破我的心,一切风暴,无法阻止我奔向国家的怀抱。拿起神圣的武器,守护在祖国大门前,君王,我为你献身,人民,请不要把我遗忘。
古典主义严谨、克制、坚强、勇敢,理性至上,为国家为人民,有浓厚的英雄主义,推崇古希腊罗马,强调艺术的规范化,因为过分严格,比方三一律,受到浪漫主义的批判,浪漫主义更加自由放纵。
浪漫主义:哦,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没什么可怕,我是高贵的,我死后,鲜血会化成蝴蝶,飞向我的家乡,飞到恋人身边,轻轻地,轻轻地偎依在她身旁。哦,美人,我就要死了,心儿在狂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渴望你的亲吻。我焦急,我渴望,渴望你丁香般的嘴唇,落在我的心上,快,快来靠近我的心脏,我要感受到你的炙热,你的清香,让我歇息在你的脚下,在你的照顾下永恒地睡眠。
浪漫主义注重抒情、想象力,擅用对比和夸张,讨厌城市生活,向往自然,爱情是第一要素,必不可少。因为过分主观、感伤,受到现实主义的批判,现实主义主张客观、冷静地描写世界。值得一提的是,浪漫主义者性格单纯,热爱自由,忠于爱情,但有些异想天开,通常是个人主义者,反抗社会多数以失败告终,这是文艺青年普遍的状况。
现实主义:我脚上戴着沉重的脚铐,手上绑着粗壮的绳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周围充满沉重的空气,死亡的气息时刻笼罩着我,我来到行刑的地方,看了一眼行刑者,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从左耳一直到下巴,他瞅着我,面无表情,生硬地抓住我的头颅,把它套在绳索上,我环顾四周,天气阴沉沉的,猛然瞥见人群中的妻子,泪水滑落她的脸庞,手中的婴儿正在沉睡,心里无限忧伤。听到法官的宣判,行刑者擦了擦手,锋利的刀砍下来。
现实主义描写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故事,像记者一样客观记叙,注重细节和人物(表情)描写,凸出环境渲染和气氛烘托,冷静地披露现实,主题一般是揭露阶级矛盾和社会罪恶,造成这种罪恶的根源。现实主义者过分注重客观、外在的描写,受到现代主义的批判,现代主义者从内心、精神表达对世界的看法,风格多样,出现大量实验性、先锋性流派。
现代主义:我想反抗,但动不了,手脚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头颅抽离了身体,被黑色的魔鬼套在绳索,就在这时,我想到了母亲,末日前的黎明,年迈的母亲,正坐在她那陈旧的木椅上,织着毛衣。线团滚在地上,一只黑色的猫咪玩耍它,红色的毛线一圈圈,缠在自己的身体上,把自己伪装成大地。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白色的骏马从门前飞奔而过,驮着十字架,跑得那样快,像一阵疾风,门口挂着的银色水壶,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水壶里积了一层污垢——正在这时,‘咔’的一声,正义的头颅被砍断。
现代主义比较悲观、绝望,凸出人的异化,揭露自我的精神危机,对世界的无能为力,多用意识流的写法,片段式的联想随处可见,大量使用隐喻象征,文章比较晦涩深奥。现代主义过分严肃悲痛,文章晦涩难懂,受到后现代主义的批判,后现代主义拒绝高雅严肃,取消艺术和生活的界限,采用滑稽、拼贴、娱乐的方式来描写世界。
后现代主义:上吊啦,上吊啦,让我们伸长脖子,快快乐乐地上吊去。扭起身体,跳起舞蹈,上衣脱掉、脱掉,下衣脱掉、脱掉,内裤脱掉、脱掉。脱光裤子,背对行刑者,来呀来呀,舔老子的屁股。脑袋长在屁股上,屁股长在脚底下,一口烂牙,说着政治家的语言,有时像风铃一样轻柔,有时像地震一样剧烈,好不欢喜,多么迷恋。来呀来呀,死神你好,快来带我上天堂。
后现代主义充满嘲讽,戏谑、拼贴,否定高雅和严肃,否定有价值的追求,语言粗鄙自由,结构松散混乱,反映人在极度压抑下的无意义人生,以荒谬滑稽否定一切,一切都是娱乐,死亡只是游戏。
看到此,你不免会否定文学艺术,的确,真正的智慧会坚强一个人的内心,不让他面对世界无所适从,从理性的意义上说,艺术并非改造社会最好的知识,却是表达自我最好的知识。
艺术最大的功能是拓宽人的自由境界,艺术比较纯粹,能够摆脱现实的限制,在思想的领域自由驰骋,把喜怒哀乐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如果不懂艺术,一生都被现实所包围,物质匮乏(多数作家都没有钱),受传统习惯,规则制度的种种约束,权力财富的不断挤压,内心得不到释放,生命留不下痕迹,这样的人生很可悲,艺术提供了自我表达、释放的一种方法。
那么,后现代后的我们是怎样生活的呢:我活在现代社会,无法融入,也不会回归自然。期望用自己的双手,改变时代的节奏,这是一种奢望。我们夹杂在中间,充满矛盾,不知如何去做——在我看来,没必要向现实屈服,毁灭也罢,永恒也罢,逆时代而行,这就是诗人(作家)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