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
暗火
文|夏海芹
嘴里生疮。
暗火。
假期综合征延续。
过年于我是过关。我的寒假，是疲惫的寒假。总算开学了。
状态依然不好。火气大。这火来自自己，是暗火，不能向别人发。开学第一天就“补作业”。假期里答应朋友写的文章一直没有动笔，熬了两个晚上才完工。自己这边，囫囵吞枣地看书，看得慢悟得也不透，食古不化。字，写得不畅，想起个题目或开头，三五百字，写不下去了，草稿箱里又多出几个残篇。一天天疏懒，对自己愈加不满，常有“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自责。别人欣欣向荣万木争春，我是“病树”不生枝叶。“状态不好”和“愈加不满”同时存在，谁也不走。搁以前，对付“状态不好”，我的方法是自我鄙视，在心里说一堆自己的坏话毛病，知不足后灰溜溜地开始改变了。这一次，这招不灵了。坏话说了一火车，状态还没调整好，嘴里的疮却此起彼伏地长出来了。
暗火起初，我选择漠视。“心”跟“身”在生闷气。你不让我心情好，我也不管你身体恙。上班不喝开水下班不吃水果，不声不响不吃药，只当那“疮”没有，任它长着疼着。然后，一个就变成了两个，七八天不见回头，吃饭的时候，冷热酸甜都会刺激它，一碰生疼。变成两个后，疼也翻倍了。
课上得让人哭笑不得。设计了《西游记》故事会，准备了很久，一个班的效果还好，另一个班就差了很多。一位教地理的姐姐跑来听课，结果课堂推进艰难，孩子们学得太浮，讲得不顺。可是，她还是发了图片，在朋友圈里表扬了我。我心虚，惭愧着。
《孙权劝学》刚开始上课就闹出了笑话。我说：“砸缸的小孩长大了，成了政治家和史学家。谁来介绍一下他写的《资治通鉴》？”这个答案书上注释有，早读背过的。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站起来：“《资治通鉴》是一部扁桃体通史，记载了……”“停，你刚才说什么史？”我以为听错了，就让他再说一遍。“扁桃体通史。”他一字一顿。其他孩子开始哄笑。“是扁桃体？”我忍住笑，再次追问。“嗯。”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教室的气氛更加快活，拍桌跺脚笑弯腰。我也笑了起来。本来是配合大家笑一下，然后转移话题的，开始笑了才发现收不住，笑的时长是预期的三倍，这也算是现场的生成吧。终于大家都笑过教室安静下来，又回到“编年体通史”上。一问，不懂“编年体”不懂“通史”，只好让优生先说，忧生再说，我总结断后。这么一通下来，十分钟过去了，还没跟孙权吕蒙鲁肃见面呢，课堂四分之一的时间已经溜走了。
学情就是这样，从教室出来，心中又开始小着急，口里的疮顺势跳出来，更疼了。小小的烦恼一个个杵在那儿，消化不掉，只能消耗自己。
暗火索性把心一横，快刀斩乱麻。向学校申请提前讲座，时间定在周五。三天准备时间。题目内容课件，啥都没影儿呢。要的就是折腾的过程。有必须得全力以赴的事，懊恼的心和嘴里的疮就无暇顾及，白天黑夜见缝插针地写稿子，它们也不来扰我了。
东坡说，此心安处是吾乡。活着求的就是心安。今天，疮退了，火消了，心安了。
三月来了，心心念念的春天来了，出去淋淋春雨。